第16章 北疆血未凉

京都，这座刚刚被铁与血重新浇筑过的巨兽，在春末的阳光下散发着一种病态的燥热。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似乎已渗入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琉璃瓦的缝隙里，经久不散。

宫阙依旧巍峨，却再无半分往日的慵懒与浮华，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与肃杀。禁宫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尖锐的、戛然而止的惨叫，那是最后的“清洗”仍在角落中进行，如同刮骨疗毒，要将腐肉彻底剜除。

紫宸殿，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音。顾风一身玄色常服，独自站在巨大的沙盘前。

沙盘之上，象征京都的城池模型被密密麻麻代表“敌人”的黑色小旗包围，插旗的位置精准得令人心寒——朝中残存的、尚未彻底清洗但心怀叵测的官员府邸，宗人府那幽深的院落，京都内潜藏的各家眼线据点，甚至皇城某些看似平静的角落……触目惊心。

顾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沙盘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那些黑旗，最终停留在象征京都城门的位置。烦躁，像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废物！都是废物！”他低声咒骂，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针对这整个京都，这个世界。在他眼中，这些本土的官员、士兵、太监、宫女，甚至那些所谓的宗室亲族，本质上和游戏里刷新出来的、随时可能叛变的npC毫无区别。

忠诚？那是个笑话。信任？更是奢侈到愚蠢的情感。

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和兑换列表里那些明码标价、绝对忠诚的造物。

铁浮屠很强，五万铁浮屠足以踏平这京都十次。

但问题在于，他不能永远困在京都！材王那十万边军正如同贪婪的狼群，嗅着血腥味直扑而来。

逍遥王在蜀地阴冷的注视，荆州吕家那裹挟着整个荆襄世家的“勤王”喧嚣，还有宗人府里那些老朽们刻骨的恐惧和隐藏的怨恨……敌人在外，而京都，这座看似被他牢牢掌控的城池，内里却如同一个巨大的、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