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海的女儿 其四(第2页)

 是那个人类! 

 虽然距离不算太近,虽然岸边人来人往,但那挺拔的身姿,还有…… 

 伊卡洛斯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即使在深深的海水里,她也仿佛能再次嗅到那若有似无的烟草余烬的味道——混杂在海风浓重的腥味里,一种让她心尖莫名一颤的、独特而危险的气息。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加拉赫脸上那化不开的阴郁和警惕,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伊卡洛斯的心上。¢武·4`墈\书/ ·埂.新?醉?全` 

 玛拉婆婆悲怆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夹杂着父母惨死时的无声画面,警告如同海底冰冷的暗流,时刻提醒着她靠近人类等于死亡。 

 可是…… 

 那双在黑暗中映照着烟头红光的眼睛,此刻在阳光下会是什么样子?那张当时在黑暗中看不清轮廓的脸,在晨曦的柔和光线下又会是如何?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又该如何看待她?是把她当成怪物,还是…… 

 一个念头,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顽强钻出海藻缝隙的幼苗,带着不顾一切的生机,破开了恐惧的坚冰。 

 “不.....不行!玛拉婆婆是对的!这样太危险了!” 

 “但……他当时看到我了,他并没有攻击我,甚至……有可能阻止了那个人?” 

 伊卡洛斯天真地推测着。 

 恐惧的寒流与好奇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强烈牵引在心中激烈碰撞,蔚蓝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和纠结,银色鳞片下的肌肉微微绷紧又放松。 

 最终,看着加拉赫和红斗篷转身准备离开码头,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之外。 

 伊卡洛斯猛地深吸了一口咸涩的海水,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吸进肺里碾碎,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中,瞬间燃起了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光芒。 

 她深深地向礁石丛后方、族人们躲藏的深海方向望了一眼,心中默念。 

 “对不起,婆婆……我就看一眼……问一句话就好……我保证……” 

 随即,那道纤细而矫捷的银色身影毫不犹豫地再次潜入了更深的复杂水下岩礁区,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水面的船只阴影,朝着加拉赫离开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追了过去。 

 — 

 破旧的载客马车载着红斗篷颠簸地行驶在海港镇潮湿的石板路上,车轮滚过路面缝隙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 

 随着马车逐渐深入镇中心区域,一种不同寻常的死寂和不安感渐渐取代了外围码头区的喧嚣和活力,阳光依旧明媚,空气里海腥味、鱼露和发酵海产品的独特气息混合着木头潮湿的气味,但这本该充满生活气息的背景音,却被一种令人不适的低气压笼罩。 

 感受着这种气氛,红斗篷的目光扫视过街道两侧。 

 原本应该在这个时间段门庭若市的杂货铺、面包房、甚至几家看起来颇有规模的酒馆……一扇扇大门紧闭,木质门板上挂着冰冷的铁锁,或者厚重的木板己经从内侧钉死,封得严严实实,几间店铺的橱窗后面空荡荡的,货架上的商品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