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海的女儿 其十(第3页)

 玻璃下，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显露出来。 

 照片上有两个人。 

 左侧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白色大褂，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的条纹衬衫和背带裤，脸上架着一副老式的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与镜头后的人进行某种无声却愉悦的交流，尽管轮廓尚显年轻，英格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白蛇，不过是年轻的白蛇。 

 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英格莉从未见过的女人。 

 女人侧身对着镜头，似乎被白蛇的什么动作或话语逗乐了，正笑得前仰后合，以至于照片捕捉到的是一个有些模糊的侧影，她穿着颜色鲜亮的连衣裙，一头浓密卷曲的黑发几乎垂到了腰际，有几缕调皮地飞散开，衬得侧脸线条灵动而明媚，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自然地搭在白蛇的肩膀上。 

 照片的焦点和暖光都集中在这活力西射的女人身上，年轻的白蛇更像是这个明亮灵魂的背景板，虽然他才是照片中唯一的首视者，背景模糊成一片温暖的米黄色光晕，像是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窗外还有摇曳的树影痕迹。 

 就在英格莉的手指无意识抚过照片上女人笑得飞扬的侧脸时，一只冰冷得近乎没有温度的手突然毫无征兆地从旁边伸出。 

 “啪！” 

 一声脆响，那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相框的玻璃面上，几乎盖住了整个画面，紧接着，那只手的主人粗暴地将刚刚被翻过来的相框再次用力扣了回去。 

 灰尘被震得飘舞起来。 

 英格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猛地后退一步，她抬头，正好撞进了白蛇冰冷的竖瞳里。 

 “别在这里乱翻了。”白蛇开口说道，“无聊的话院子里有皮球。” 

 英格莉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瞟了一眼那个被重新倒扣过去的灰扑扑的相框轮廓。 

 “她……”英格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自觉的颤抖，但眼睛还是鼓足勇气看向白蛇那张几乎没有表情变化的脸，“那个人……是谁？我在你这里……没见过她。” 

 白蛇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抽回了扣在相框上的手，目光在英格莉因紧张而绷紧的小脸上和那个倒扣的相框之间极快地扫过一个来回。 

 他的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那张似乎永远只有漠然或者狂热神情的脸在实验室顶灯冷酷的白色光线下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 

 “……她死了。” 

 最终，只有三个字从白蛇冰冷的唇齿间挤出来，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遥远事实。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转过身，不再看英格莉，也不再理会那个相框，他快步走回解剖台前，动作甚至显得有些急促，重新拿起一把锋利得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刀刃精准地对准了变异游隼的某个器官。 

 利刃划开皮肉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促、更用力。 

 英格莉看到这一幕后咽了口唾沫，再次瞥了一眼被扣在桌子上的照片，她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准备听白蛇的，去院子里寻找他口中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