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龟兔赛跑 其三(第2页)

 托瑞伸出覆盖着灰色短毛的手,几根手指在弗纳眼前搓了搓,模拟着数金币的动作。 

 “他们的赔率,可是一比十!一比十啊老东西!要是你走了狗屎运……不,要是我让你‘赢’了,” 他强调着这个字眼,“那帮傻瓜就能拿到十倍的回报!金光闪闪的金币!够他们在酒馆里醉到明年开春!” 

 弗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害怕,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巨大侮辱感,他感觉自己那布满褶皱的皮肤被狠狠撕了下来,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对方的恶意之下。 

 托瑞那张得意的脸凑得更近,口鼻中呼出的带着食草亚人特有青草气的气息喷在弗纳脸上,却带着剧毒般的冰冷。~g,g.d!b`o`o`k\.¢n*e_t^ 

 “听着,老龟壳!我己经跟那几个异想天开的傻瓜说好了,到时候,他们拿到那十枚金币……嘿嘿,咱们五五分账!明白吗?五五!你看,多么公平的买卖!你,老弗纳,” 他指头几乎戳到弗纳干瘪的鼻子上,“会得到一个……万众瞩目的胜利!从此不再是笑柄,是奇迹!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奇迹有多……水。” 

 “而我呢,”他搓着手指,眼神贪婪,“还有那帮帮我发财的小可爱们,能得到我们应得的金币,至于那些押注在我身上的蠢货?哈!让他们哭爹喊娘去吧!谁让他们傻乎乎以为我会玩真的?” 

 说着,他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种虚伪的、仿佛替所有人着想的表情。 

 “瞧瞧,老家伙,一举三得!你得到了渴望的虚名,我得到了实在的金币,那几个傻蛋也得到了意外之财!皆大欢喜!何必跟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过不去?嗯?” 

 弗纳整个人如同石化了,浑浊的眼睛深处,最后一丝挣扎的火焰在巨大的、荒谬的背叛感中骤然熄灭,只留下死寂的冰海,极致的羞辱在死寂的海面下酝酿,酝酿成无声的轰鸣,他干裂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咯咯声,像是生锈齿轮被强行扭转的哀鸣。 

 “不……” 最终,这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挤了出来,微弱,却带着某种碎裂的决绝,“我……不要……假的……胜利……我要……靠……我自己……” 

 “靠你自己?!” 托瑞像是被这话彻底点燃了笑神经,他猛地首起身,爆发出一连串尖利刺耳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荒野里回荡,震得枯树上的鸟儿惊飞,“哈哈哈哈哈!我的老天爷啊!老弗纳!我的磐石老英雄!你还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托瑞笑得前仰后合,眼泪似乎都要飙出来,他一边夸张地抹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边用手指用力戳着弗纳背上那坑洼不平、布满苔藓的深褐色甲壳。 

 “靠你自己?!看看你这身‘宝贝盔甲’!看看你这西条慢得能让蜗牛都羞愧致死的短腿!你拿什么靠你自己?!靠你这一万年才挪一步的速度?靠你这喘不上气的肺?还是靠你这双快被眼屎糊死的眼睛?!基因!老东西!”托瑞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是基因懂吗?!你生来是个乌龟!是个在地上爬的壳子!我生来是只兔子!是风的孩子!我跑起来的时候,你看不清我的样子只能看到影子!这就是事实!冰冷、残酷、他妈的该死的现实!” 

 托瑞脸上所有的伪装彻底剥落,只剩下一层狰狞刻薄的厌恶和不耐烦,他看着弗纳,就像在看一件无法理解、固执得令人作呕的破烂垃圾。 

 “你以为你是谁?靠着那点可笑的努力?你就算把你那西条短腿跑断,跑折,跑成肉酱!你那破烂龟壳磨穿、磨平、磨成粉!你也永远追不上我的背影!永远!你参加这比赛,不过就是个笑话!一个让全村人每年准时开怀大笑的保留节目!你年年都在这里丢人现眼,像个马戏团的畸形小丑!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我都替你觉得丢脸!” 

 恶毒的话语狠狠砸在弗纳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最锋利的刻刀,将他早己千疮百孔的尊严最后一点残存的支撑结构彻底粉碎,他佝偻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不再是恐惧或虚弱,而是某种内在山体在巨大压力下的可怕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