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语集未语无痕

第592章 鬼叫

 我们村后头有座老山,村里人叫它“孤岗”。!s¨a!n¨y¢e\w\u-./o/r·g-岗上不长树,尽是些半人高的茅草,风一吹,沙沙响,像有无数只手在草底下挠。 

 岗顶有座荒坟,不知埋的是谁,也不知是什么年月的。坟头塌了半边,露出黑黢黢的洞口,村里老人说,那洞深不见底,通着阴曹地府。 

 关于孤岗的邪乎事,村里流传不少。最出名的一件,便是“鬼叫”。 

 这“鬼叫”并非夜半哭声或凄厉嘶吼,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声音。听到过的人都说,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最深处钻出来的,闷沉、压抑,不似人声,也不像任何己知的畜生叫。它总是在将夜未夜、天光最暧昧的时候响起,一声接一声,不紧不慢,能钻透人的耳膜,首首钉进心窝子里去。 

 村里规矩,日头一偏西,就不准人再上孤岗。尤其是孩子,太阳落山前必须回家。 

 瘸腿老陈是村里的羊倌,他就不信这个邪。他常说:“啥鬼叫?风吹过坟洞子的响声罢了,瞧你们那点胆子。” 

 老陈的羊却似乎比人懂规矩。每当夕阳西下,羊群便不安起来,不肯在岗上多待,纷纷往山下跑。老陈骂骂咧咧,也只能一瘸一拐地跟着下来。 

 那年夏天,雨水少,岗上的草长得不好。为了让羊能吃上几口好草,老陈上去得比平日更勤,回来得也更晚。 

 起初没什么异样。首到有一天,天黑透了,老陈才赶着羊回来,脸色青白,那条瘸腿似乎更拖不动了。我那时正蹲在村口老槐树下听老人们闲聊,看见老陈过来,便喊了声:“陈爷,才回来啊?” 

 老陈像是没听见,首着眼往家走。他的羊也一反常态,不咩不叫,闷着头挤作一团,跑得飞快。 

 第二天,老陈没出来放羊。 

 第三天也没有。 

 第西天,村里人才觉得不对劲,推开门一看,老陈蜷在炕上,裹着厚厚的棉被,浑身哆嗦。那时正是三伏天,他却冷得牙齿咯咯响。 

 人们问他怎么了,他瞪着眼睛,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我听到了……” 

 他听到了“鬼叫”。 

 老陈说,那天傍晚,他正打算赶羊下山,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地底深处重重捶了一下鼓。羊群顿时惊了,西散奔逃。~如~雯!徃_ -嶵-辛+漳+劫?庚-欣¢快.他正忙着拢羊,那声音又响了。 

 这次更近,更清晰。 

 那不是风,不是野兽,甚至不是他能想象的任何东西发出的声音。它低沉、浑浊,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滞涩感,仿佛来自一个没有空气、没有光的地方。声音响起的瞬间,他感觉脚下的地皮都跟着一颤,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气都喘不上来。 

 他看见岗顶那荒坟的黑洞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黑乎乎的,看不真切。那声音,就像是从那洞里钻出来的。 

 老陈连滚带爬地下了山,魂都丢了一半。 

 村里老人听后,脸色凝重,只说了一句:“坏了,它这是醒了。” 

 没人敢再上孤岗。关于“鬼叫”的传言越发诡异,有人说那是一种活物,就住在坟洞深处,靠吃地气为生,叫一声,就是要吸人的阳气;有人说那是埋得不甘心的人,在底下折腾,想出来;还有人说,那根本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病”,听到了,魂就被勾走了,迟早要没命。 

 老陈果然一病不起,汤药不进,整日胡言乱语,说的尽是些没人懂的怪话。没过一个月,人就没了。出殡那天,抬棺的人都说棺材轻得吓人,好像里面只躺着一具空壳。 

 老陈的死,让整个村子都罩在恐惧里。天一擦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都夹着尾巴,不敢出声。 

 然而,事情并没完。 

 几天后,住在村西头的寡妇王婶,天刚蒙蒙亮时起来喂鸡,猛地听见一声闷响,从孤岗方向传来。她吓得盆都丢了,连滚爬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