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鬼叫(第2页)
又过两日,村东头的老光棍刘三,夜里热得睡不着,在院子里纳凉,也听到了。那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钻进地里又冒出来,在他家院子绕了三圈才散。刘三当时就尿了裤子,病了好几天。
“鬼叫”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仿佛那东西正慢慢从地底深处往上爬。它不再局限于黄昏,有时深夜,有时甚至青天白日,也会陡然响起一声,吓得人魂飞魄散。
村里人心惶惶,商量着请个先生来看看。但方圆百里,稍有本事的风水先生一听是孤岗的事,给再多钱也不肯来。
最后,是村里的老支书拍了板。他年轻时当过兵,不信邪。~精?武,小¨税+网. \已·发¨布\最?芯~蟑/結¨“不就是个怪声?瞅你们吓的!我去看看,到底是啥玩意儿在装神弄鬼!”
他组织了几个胆大的后生,带着土枪、柴刀、手电,决定趁正午阳气最旺的时候,上孤岗看个究竟,最好能把那坟洞给堵上。
我那时年轻气盛,也跟着去了。
那是个大晴天,日头毒得很,晒得茅草叶子都卷了边。可一踏上孤岗的地界,一股莫名的阴冷就裹了上来,阳光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黯淡无力。
岗上静得出奇,连常见的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我们的脚步踩在干草上,发出沙沙的脆响,听得人心慌。
越往上走,那股寒意越重。终于,我们到了岗顶。
那座荒坟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黑黢黢的洞口对着我们,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嘴。洞口边缘的泥土很潮湿,颜色深暗,与周围被太阳烤得发白的土地格格不入。
我们围着坟堆,屏息静气,等了半晌,什么动静也没有。
一个后生松了口气,笑道:“看吧,我就说是自己吓自己!哪有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所有人也都听到了。
从那个深不见底的坟洞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闷响。
“咚……”
那声音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它不像敲鼓,不像撞钟,更不像任何动物的吼叫。它极其沉闷,仿佛隔着厚厚的泥土和水,又带着一种极其粗糙的摩擦感,像是用生了厚锈的铁器在刮擦岩石。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胸口发闷,耳膜嗡嗡作响,一股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喉咙。
它响了一声,就停了。
我们全都僵在原地,脸色煞白,握着家伙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刚……刚才是什么声音?”一个后生颤声问,腿肚子首抖。
老支书脸色铁青,握紧了手里的老土枪,强自镇定道:“别慌!可能是啥动物在洞里,或者地下水声!”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死死盯着那黑洞,不敢有丝毫放松。
就在这时。
“咚……”
第二声来了。
比刚才更响,更清晰。那声音里蕴含的意味更加明显,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生命气息的、停滞了千百年的死寂与空洞,突然被搅动后发出的蠕动声。它不尖锐,却比任何尖叫都令人毛骨悚然。
“妈呀!”一个后生惨叫一声,丢掉柴刀,扭头就往山下跑。
这一下像是炸了营,所有人都崩溃了,发一声喊,没命地狂奔下山。我吓得魂飞魄散,也跟着跑,好几次差点摔进草窠里。
老支书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他到底经历过风浪,没有跟我们一样失魂落魄,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也只剩下一片骇然。
他下来后,只说了一句话:“那洞……那洞是活的……”
自此,再无人敢上孤岗。
“鬼叫”依旧时不时响起,村民们也渐渐从极度恐惧,变得有些麻木和习惯。只是太阳落山后,依旧无人敢出门。大家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个方向,甚至很少提起。生活还在继续,只是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阴影。
首到那年冬天,村里来了一个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