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枯手(第2页)
李老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他想喊,喉咙却像被鬼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想动,西肢却僵冷如铁。
传说中的枯手!竟然是真的!
那枯手似乎挑拣到了最大最肥的一块肉,五指猛地合拢,紧紧攥住。然后,它开始缓缓地向门缝缩回。
动作依旧缓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从容。枯瘦的手腕擦过门槛,发出沙沙的轻响。
眼看着那手就要完全缩回门缝,极度的恐惧之下,李老栓不知哪来一股蛮劲,猛地冲破僵首,顺手抄起门边顶门用的一根粗木棍,一个箭步冲上前,朝着那即将消失的枯手和门缝,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滚!”他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咸,鱼/看¨书- ?追!最~芯′璋_踕?
木棍砸在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门板剧烈地晃动。
那枯手似乎顿了一下,但它缩回的速度并未减慢。在李老栓的木棍砸落之前,它己经完全缩回了门缝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那块油光光的猪头肉。
只有那扇破旧的木门,还在微微晃动着。
门外,夜风呼啸,听起来竟有几分像是阴冷的窃笑。
李老栓僵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他死死盯着那扇门缝,手里紧紧攥着木棍,手心里全是冷汗。
过了许久,门外再无异动。他这才颤巍巍地走上前,猛地将门拉开。
门外只有漆黑的夜,冰冷的秋风卷着几片枯叶打旋儿,空无一物。
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插紧门栓,又用木棍死死顶住。然后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浑身抖得像是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
这一夜,李老栓再未合眼。灶台上的那盏小油灯,亮到了天明。
接下来的日子,李老栓像是变了个人。
他依旧每天做豆腐,但沉默了许多,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惊疑不定。他不再嘲笑关于枯手的传说,甚至变得比老人们更加谨慎。每顿饭前,必定先恭恭敬敬地盛出一小碗,摆在灶台一角,嘴里低声念叨几句。他家的门窗每到天黑必定检查再三,门缝窗隙都用旧布条塞得严严实实。
村里人察觉了他的变化,私下里议论,猜他肯定是撞见那东西了。但无论谁问,李老栓都紧闭着嘴,摇头不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风越来越凉,田野变得空旷,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枯手没有再出现。李老栓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了一些。或许,那晚只是饿极了的野兽?或许,是自己眼花了?他开始试图说服自己。
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缠绕着他。
尤其是在他做豆腐的时候。灶膛里的火呼呼烧着,大锅里的豆浆咕嘟咕嘟冒着白泡,水汽弥漫整个屋子。在这种湿热的、能见度不高的环境里,他总觉得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门帘动了一下,窗户外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甚至觉得有冰冷的东西擦过了他的后颈。
可他猛地回头,却又什么都沒有。
这种疑神疑鬼的感觉,比首接见到那枯手更折磨人。
这天夜里,下起了秋雨。雨点敲打着瓦片和窗户纸,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李老栓睡得很不安稳。他又做了那个梦,梦见那只枯手从门缝里伸进来,缓慢地、执着地抓向他的喉咙……
他猛地惊醒,心脏狂跳。
屋里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单调地响着。
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想看向堂屋的方向。里屋和堂屋之间只隔着一道旧布帘子。
而此刻,那道深蓝色的布帘下方,与地面之间那道窄窄的缝隙外,堂屋的地面上,正透进来一种光。
不是灶膛的余烬红光,也不是月光,下雨天根本没有月亮。
那是一种惨白惨白的、冰冷的光。像是寒冬腊月的冰凌反射出的死光,微弱,却异常清晰地将帘子底下的缝隙勾勒出来。
李老栓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堂屋里没有灯,怎么会有光?
他死死盯着那道光,连眼睛都不敢眨。
紧接着,他看到了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一幕。
那布帘底下的缝隙,被一个东西,慢慢地、无声地挡住了。
那东西的影子,投在惨白的光里,清晰地映照出来——
那是一只手的形状。
干枯、扭曲、指节狰狞突出,正正地按在帘子外的地上。然后,它开始移动,极其缓慢地,从帘子的一端,挪向另一端。
动作僵硬而诡异,就像是一个趴在地上的人,正用那只枯手,在一点点地摸索、探寻着帘子后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