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杀猪匠
每日天未亮透,杨正朝便起身磨刀。那刀长一尺二寸,宽三指,钢口极好,是他爷爷传下来的。刀石相磨,发出“噌噌”声响,在清晨雾霭中传得老远,坳里人听见这声音,便知杨杀猪又该上工了。
杨正朝的婆娘叫秀英,是个胸大臀肥的女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这日清晨,她系着粗布围裙从灶房出来,见男人正磨刀,便叉腰站着。
“你个砍脑壳的,昨夜晚弄老子一身都是淤青,今早晨倒有精神磨刀?”秀英嗓门大,惊得院里啄食的鸡群西散。
杨正朝头也不抬,只嘿嘿一笑:“你个婆娘懂个锤子,屠夫的刀不磨利索,猪叫得惨,血也放不干净。”
“放你妈的屁,你那刀再利,也没见夜里多利索。”秀英嘴上骂着,眼里却带着笑意,扭身回灶房端出一海碗红油面条,“快吃了滚去张家,人家等着杀年猪哩。”
杨正朝三口两口扒完面,抹抹嘴,拎起刀箱出门。秀英追到院门口,朝他屁股拍了一巴掌:
“早点回来,莫又在哪家喝得烂醉,老子今晚可不给你留门!”
杨正朝回头捏她肥臀一把:“不留门老子就翻窗,看你叫得多响。”
秀英笑骂着扔来一个烂梨,杨正朝闪身躲过,溜溜达达上了山路。
山路蜿蜒,两旁竹林密布。虽是冬日,川南地气暖,竹叶依旧青翠。晨雾未散,缠绕竹梢,恍若仙境。杨正朝却无心赏景,只盘算着张家那头猪能出多少肉,主家会给多少工钱。
张家在坳子最里头,当家的张五爷早己候在院门口。见杨正朝来了,忙迎上来:
“正朝哥,可就等你了。”
杨正朝点头,径首走向猪圈。圈里是头黑毛猪,少说二百斤,正哼哧着吃食。杨正朝眯眼打量,心里咯噔一下——这猪眼神不对。
杀猪多年,他见过无数待宰的猪,恐惧的、麻木的、挣扎的,却从未见过这般眼神。那猪抬眼看他,目光沉静,竟似带着几分怜悯。
杨正朝摇摇头,定是昨夜与婆娘闹得太晚,眼花了。
“准备热水。”他吩咐张家的人,随即打开刀箱,取出捆绑用的钩索。
按规矩,杀猪前要祭刀。杨正朝从不信这些,但祖上传下的规矩不敢破。他面朝东方鞠了三躬,以刀蘸清水,口中念念有词。
几个壮汉跳进猪圈,那黑猪竟不躲不闪,任由捆绑。/山?芭·看^书\罔_ _埂′鑫~罪?全-杨正朝心中异样感更甚,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示意众人将猪抬上条凳。
猪被按在条凳上,喉咙暴露。杨正朝握刀上前,正要下刀,忽然愣住——
那猪的脖颈皮肤下,竟隐隐透出字迹!
杨正朝揉揉眼,凑近细看。猪皮上并无异常,只是血管跳动。他暗骂自己疑神疑鬼,举刀欲刺,却再次僵住。
这次他看得分明:猪皮下的确有什么在蠕动,形成模糊字迹,似是两个汉字。
围观的人见他迟迟不动刀,开始骚动。张五爷问道:“正朝哥,有啥问题么?”
杨正朝猛醒,强压下心中不安,笑道:“没问题,这猪养得好,皮厚,得用些力气。”
他不再犹豫,刀尖精准刺入猪颈。猪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鲜血喷涌而出,流入盆中。说来也怪,那血格外粘稠,颜色暗红,腥气扑鼻。
按流程,接下来要吹气刮毛开膛。杨正朝在猪后蹄切开小口,用铁钎捅入皮下,开始吹气。这是他最拿手的环节,能将猪吹得滚圆,方便刮毛。
可今日,他吹得腮帮酸疼,那猪却只微微鼓起。更怪的是,他吹气时,分明听到猪体内传出细微声响,似是人语,又听不真切。
张五爷见状,皱眉道:“正朝哥,是不是没捅对地方?”
杨正朝脸上挂不住,猛吸一口气,再次吹入。这次猪身终于鼓起,但形态怪异,不像猪,反倒像个人形!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纷纷后退。杨正朝也心底发毛,但强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