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守夜(第2页)
我吓得腿发软,差点叫出声,死死咬住嘴唇,腥甜味漫进嘴里。我赶紧看向爷,用眼神示意那边。
爷爷也正看着那个方向,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凝重。\x~i+a.n,y.u-k`s~.?c`o_m?他好像并不意外,只是眉头紧锁。他轻轻摇头,示意我不要动,也别再看。然后,他从包袱里拿出那个绑着暗红色纤维的木柄,握在手里,领着我继续往院门走。
每走一步,都觉得那股冰冷的“视线”更重一分,像冬天浸了水的棉袄,披在身上。
院门没锁,李老西和他婆娘早就等在门口,脸色惨白,眼窝深陷,见到我爷,像见了救星,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爷摆摆手,没让他们出声,首接进了屋。
屋里比外面更暗,只点了一盏小油灯,灯焰如豆,把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投在墙上,张牙舞爪。里屋炕上,躺着李老西的儿子,铁柱。他缩成一团,浑身发抖,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却涣散着,没有焦点。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不像人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不是臭味,是一种陈年老灰混合着什么东西腐烂的沉闷气息。
爷走到炕边,仔细看了看铁柱的脸,特别是他的眼睛和额头。然后,他让我把包袱放在桌上。他先取出一个粗瓷小瓶,拔掉木塞,倒出些暗红色的粉末在掌心,示意李老西端碗水来。他把粉末兑进水里,水瞬间变成淡红色。爷用手指蘸了红水,在铁柱的额头、手心、脚心各点了一下。
点完,爷拿起那张土黄色草纸和一支秃头毛笔,蘸了点什么墨汁,飞快地画了个扭曲的符号,贴在炕头的土墙上。
接着,爷坐在炕沿,右手紧握那个奇怪的木柄,左手轻轻放在铁柱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嘴里开始极低地念诵什么。那声音含混不清,不像普通话,也不像本地土话,音调古怪,忽高忽低,有时急促,有时拖长,在寂静的屋里回旋,听得人心里发毛。
就在这时,炕上的铁柱突然不动了,也不发抖了,喉咙里的“嗬嗬”声也停了。他猛地睁大眼睛,首勾勾地瞪着屋顶的房梁。屋里那盏小油灯的灯焰,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下一缩,变得只有绿豆大小,颜色也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把整个屋子都映得绿油油的,所有人的脸都成了青灰色。
几乎在灯焰变绿的同时,我清楚地感觉到,屋里多了一样“东西”。
它不在墙角,也不在炕上,但它就在这屋里。看不见形状,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像一个无形的漩涡,散发着冰冷的恶意。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呼吸变得困难。墙上那些扭曲的影子仿佛活了过来,在幽绿的光线下轻轻晃动。
我死死攥着拳头。爷念诵的声音大了一些,语速更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他握着木柄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
突然,贴在墙上的那张草纸,无风自动,轻微地“哗啦”响了一声。紧接着,那个无形的“漩涡”似乎移动了,带着一股寒气,朝门口方向缓缓“流”去。
我能“感觉”到它经过我身边,一种彻骨的阴冷扫过我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它似乎对爷有所顾忌,绕开了炕边,那股冰冷的恶意像潮水般涌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