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委屈(第2页)
“别说了。”茗若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为了孩子,我什么都能忍。”
……
次日清晨,寒风裹挟着未化的雪粒拍打在窗棂上。
茗若对着铜镜梳妆,指尖捏着那支最朴素的银簪,簪头的并蒂莲花纹已被摩挲得模糊不清。
香儿捧着新熨好的月白襦裙,看着主子刻意用铅粉掩盖住眼底的乌青,喉咙发紧:“夫人,要不称病别去了......”
“必须去。”茗若系紧腰带,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她想起昨夜寇屠夫临走时冰冷的背影,以及襁褓中孩子饿醒时的啼哭——这宅院里,唯有怀中的小生命是她坚持的理由
。
主院传来清脆的笑声,于氏正对着八面菱花镜调整赤金点翠头面。
丫鬟捧着西洋进贡的胭脂,小心翼翼地替她描绘时下最流行的远山眉。`精\武/小-税^罔\ ,冕,肺~阅?犊?
“把那串东珠项链戴上。”
于氏转动手腕,新做的护甲划过妆奁,“今日可要让刘夫人看看,谁才是寇家该被看重的人。”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于氏故意掀开锦缎车帘,任由寒风吹起鬓边的珍珠流苏。
“妹妹脸色不太好。”
她瞟了眼缩在角落的茗若,嘴角噙着笑,“莫不是昨夜为今日的事愁得睡不着?”
刘府门前,于氏踩着丫鬟的手背优雅下车,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积雪。
茗若抱着孩子跟在身后,素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引得门房小厮交头接耳。
“这就是寇家那位......”“听说昨日在宴会上丢人现眼......”
“于妹妹来了!”
刘婉仪倚在朱漆廊柱上,目光掠过茗若时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快请进,太守夫人也在呢。”
她特意将“夫人”二字咬得极重,引得回廊下的丫鬟们捂嘴窃笑。
花厅内暖意融融,檀香混着胭脂味令人作呕。
于氏被簇拥着坐在软垫上,太守夫人亲自递来一盏碧螺春:“听说令兄在京城拜访了不少达官贵人?”
她眼角余光扫过站在门槛处的茗若,“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连妹妹都这般知书达理。”
茗若抱紧怀中的孩子,感觉他细嫩的小手正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
刘婉仪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丹蔻染红的指甲敲了敲杯沿:“前日的事,不知寇家二夫人想如何解释?”
“是妾身不懂规矩。”茗若屈膝行礼,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凉的青砖,“还望夫人们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妾身一般见识。”她听见身后于氏压抑的嗤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哟,这是做什么?”
于氏假惺惺地起身搀扶,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用护甲狠狠戳了下茗若的腰,“妹妹也是一片好心,想给大家助兴,只是方式欠妥......”
她转头对刘婉仪笑道,“不如让妹妹为夫人们斟茶赔罪?”
当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时,茗若咬着嘴唇没发出半点声响。
孩子突然“哇”地大哭起来,她慌忙哄着,却听见刘婉仪不耐烦的呵斥:“要哭出去哭!莫脏了这雅致的地方。”
回府的马车上,于氏倚着狐狸毛靠垫,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护甲:“妹妹今日可算长教训了?”
她掏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擦拭嘴角,“在这世道,有些出身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
暮色降临时,寇屠夫阴沉着脸踏进偏院。
他看着茗若红肿的双手,张了张嘴却又别开脸:“刘夫人可满意?”
“满意。”茗若低头继续缝补孩子的襁褓,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她说以后不会再计较。”
她没提于氏如何在刘夫人面前添油加醋,也没说自己是如何跪在雪地里半个时辰才求得一句“罢了”。
“满意就好。”寇屠夫抓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一口,“过几日于氏兄长要回乡省亲,你好生准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茗若突然剧烈颤抖的肩膀。
“若儿?”他试探着伸手,却被她躲开。
“老爷放心。”茗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妾身定会像今日这般,好好伺候各位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