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委屈(第3页)

 她抱起熟睡的孩子走向内室，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刘府花厅内，鎏金兽首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将冬日的寒意驱散些许。

 于氏端坐在紫檀雕花椅上，身着织金襦裙，头戴赤金点翠头面，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她优雅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浅笑，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堂中的茗若。

 知县夫人刘婉仪慵懒地倚在美人榻上，丹蔻染红的指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白玉茶盏。“听说寇家二夫人要来道歉？“

 她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茗若，“既然来了，就给我泡壶茶吧。“

 茗若攥紧手中的帕子，福了福身，轻声应道：“是。“

 她移步至茶案前，双手微微颤抖着拿起茶具。曾经在红颜楼，她最擅长的便是烹茶抚琴，可此刻，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沉重。

 第一盏茶奉上，刘婉仪轻抿一口，便将茶盏重重摔在桌上：“这是什么茶？冷得像冰！连泡茶都不会，你还能干什么？“

 她眼神中满是嫌弃，“听说你是青楼出来的，怎么连这点伺候人的本事都忘了？“

 茗若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屈辱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强忍着泪水，重新煮水、温壶、投茶。蒸汽模糊了她的双眼，却也掩盖不住眼中的悲凉。

 第二盏茶递上，刘婉仪只是用指尖碰了碰茶盏，便尖声叫起来：“烫死我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茗若，“真是蠢笨至极！难怪只能做个妾室，连泡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于氏适时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假意的关怀：“刘夫人息怒，妹妹许是紧张了些。“

 她转头看向茗若，眼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还不赶紧给刘夫人赔罪？“

 茗若双膝一软，跪在了冰冷的青砖地上：“妾身该死，还请夫人恕罪。“

 她低垂着头，不让人看见眼中的泪水，“妾身这就再去泡。“

 就这样，一盏又一盏茶，不是冷了，就是烫了，或是味道淡了。

 刘婉仪变着法子刁难，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刺在茗若心上。

 而于氏坐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心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她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更享受着看到茗若屈辱模样的痛快。

 终于，在第七次将茶盏摔碎后，刘婉仪似是玩够了，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看着你就心烦。“

 她厌恶地瞥了茗若一眼，“回去好好学学规矩，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茗若如蒙大赦，强撑着站起身，福了福身：“谢夫人教诲，妾身记住了。“

 她转身离去时，脚步踉跄，险些摔倒。背后传来于氏与刘婉仪的笑声，如毒蛇般钻进她的耳朵，将屈辱深深烙进心底。

 暮色沉沉地压下来，寇府偏院里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

 茗若抱着熟睡的孩子，蜷缩在角落的藤椅上，白日里在刘府受的屈辱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

 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才强撑起身子，声音沙哑：“老爷回来了。”

 寇屠夫满身酒气地踏进房门，看见茗若苍白如纸的脸，眉头不由得皱起：“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扯下被酒气浸透的外袍，随手扔在桌上。

 茗若咬着嘴唇，犹豫片刻，终于开口：“今日在刘府......”

 话未说完，泪水已夺眶而出，她哽咽着将刘婉仪如何百般刁难，让她一遍又一遍泡茶，又如何冷嘲热讽的事说了出来。

 怀中的孩子似乎察觉到母亲的悲伤，不安地扭动起来。

 寇屠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这也太过分了！真当我寇德山好欺负不成？”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怒意。

 然而，这股怒火不过转瞬即逝。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声越来越沉重，最后却颓然坐下，抓着头发闷声说道：“可她是知县夫人，咱们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