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第2页)

 箭矢精准点射,刀锋冷酷劈砍,长矛狠辣突刺。

 谷地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狩猎。

 溃兵们毫无斗志,只知奔逃,将脆弱的背脊暴露给追击的利刃。

 副将陈桐身中数箭,被一根滚木砸断了双腿,倒在血泊中。

 他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看着如同战神般在人群中冲杀的王玉坤,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悔恨,最终被一名斥候的短刀结束了痛苦。

 这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效率高得惊人。

 逃出南门的数千溃兵,最终只有寥寥数百人侥幸钻入密林逃脱,超过大半倒在了这条他们以为的“生路”之上,尸骸枕藉,鲜血浸透了谷地的每一寸土地。

 王玉坤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点,眼神依旧冰冷,只对身边的副手淡淡说了一句:“清理战场……”

 他知道,这场功劳背后,必然伴随着巨大的争议,但他不在乎。

 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

 ……

 ……

 距离剑门关五里之外,西北方向。

 被巨石堵死的山涧出口,隐藏在荒草和乱石之中,显得格外幽深阴森。

 空气里本该是草木的清新,此刻却隐隐透着一股焦糊和…某种令人不安的、源自深处的沉闷异味。

 许铁山,王玉坤麾下特战营都尉,一个面容黝黑、沉默寡言、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汉子,正带着一百名精挑细选、最擅长山地潜伏和伏击的精锐士兵,静静地潜伏在出口两侧的乱石堆和茂密的灌木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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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如同山岩的一部分,呼吸悠长而轻微,只有眼神在警惕地扫视着洞口。\小`说^宅_ !吾~错′内.容?

 每个人都配备了强弩、短刀和便于近身格斗的短柄战斧或铁锏。

 许铁山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捕捉到了山涧深处传来的异响——不再是单纯的火焰燃烧声,而是沉闷的撞击声、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绝望的哭喊声、还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人窒息挣扎的呜咽!

 更浓的、带着刺鼻焦糊味的黑烟,开始丝丝缕缕地从巨石与山壁的缝隙中顽强地渗出来!

 “来了!”许铁山眼中精光一闪,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兽。

 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做了几个极其简洁的手势——准备战斗,听令行事。

 士兵们无声地握紧了手中的强弩,弩机张开,冰冷的弩箭对准了洞口方向。

 刀剑出鞘半寸,闪烁着寒光。

 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山风掠过树梢的呜咽和洞内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死亡交响。

 “砰!砰!砰!”巨石内侧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咳咳咳……快!快他娘的搬开啊!后面的烟……咳咳……呛死人了!”一个嘶哑绝望、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石缝传来,充满了濒死的恐惧。

 “用力!一、二、三!推——!”

 在巨大的求生意志驱使下,里面的人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堵在洞口的沉重巨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终于被合力推开了一道一尺多宽的缝隙!

 一个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从那狭窄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正是杨子钊麾下部将丁勇亮!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统兵大将的威严?

 满脸乌黑,如同锅底,头发和胡子被燎掉大半,露出烧红的头皮和下巴,华丽的铁甲上沾满了烟灰和呕吐物,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地,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洞外“新鲜”的空气,仿佛要把被浓烟灼伤的肺叶整个清洗一遍。

 紧随其后,第二个、第三个……十几个同样狼狈不堪、如同从煤窑里爬出来的军官和亲兵挣扎着爬了出来,全都瘫软在地,只顾着拼命喘息、呕吐,缓解着来自肺腑深处的剧痛和窒息感,根本无力也想不到去警戒四周这过于“安静”的环境。

 他们如同搁浅的鱼,眼中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空气的贪婪。

 许铁山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伏在灌木丛中,冷静地计算着爬出来的人数。

 当先出来的这十几个核心

人物基本聚拢在洞口附近,喘息稍定,正试图挣扎着站起来时,他眼中寒光暴涨,猛地一挥手,下达了无声的指令!

 “嗡——嗤嗤嗤!”

 早已蓄势待发的一队弩手(约十五人)同时扣动了扳机!

 淬毒的弩箭如同死神的点名,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些毫无防备的目标!

 “呃啊——!”

 “噗!”

 惨叫声瞬间撕裂了短暂的平静!

 丁勇亮身边两名试图搀扶他的亲兵,一个被弩箭洞穿咽喉,一个被射中心脏,当场毙命!

 丁勇亮本人也被一支弩箭狠狠射穿了大腿,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重重摔倒在地!

 其余军官和亲兵也瞬间死伤大半,只剩下三四个重伤的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呻吟,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这突如其来的、冷酷精准的打击和同伴凄厉的惨叫声,让山涧里正准备跟着涌出的溃兵们魂飞魄散!刚刚燃起的希望被瞬间扑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深渊!

 “外面有埋伏!有埋伏啊!”

 “天杀的唐狗!咳咳……他们堵在外面!”

 “救命啊!咳咳……烟……烟又过来了!咳咳咳……”

 前进的脚步戛然而止,里面传来更加惊恐绝望的尖叫和更加剧烈的咳嗽、呕吐声。

 浓烟如同毒蛇,再次顺着通道涌来,无情地灌入他们的口鼻。

 是出来被冰冷的弩箭射死?还是留在里面被浓烟活活呛死?

 这是摆在每一个还活着的溃兵面前最残酷、最绝望的选择题。

 洞内咳嗽和窒息的声音越来越弱,濒死的绝望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甚至能听到有人倒地和最后的抽搐声。

 终于,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对外面伏兵的恐惧。

 “冲出去!冲出去跟他们拼了!留在里面……咳咳……必死无疑!”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浓烟中嘶吼。

 “对!冲出去!杀一个够本!”

 “冲啊——!”

 在浓烟的驱赶和绝望的刺激下,里面残存的溃兵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不顾一切地再次涌向那狭窄的出口!

 许铁山目光冰冷依旧,如同看着一群注定要落入陷阱的困兽。

 他厉声喝道:“二队三队!堵住出口!听我号令!”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如同雷霆,在山涧口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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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者免死!弃械跪地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

 山涧出口极其狭窄,一次最多只能挤出一两人。

 这给了许铁山一方巨大的优势。

 他指挥着手下,如同经验最丰富的猎手围猎野兽,精准地控制着杀戮的节奏。

 溃兵一露头,迎接他们的就是近距离射来的冰冷弩箭或是从两侧劈砍而下的锋利刀锋。

 抵抗极其微弱,许多人刚钻出来,看到外面严阵以待、杀气腾腾的伏兵和满地同伴的尸体,立刻崩溃,丢掉手中可能存在的任何武器,直接跪地磕头,涕泪横流地投降,只求能呼吸一口没有浓烟的空气。

 这是一场异常高效而冷酷的收割。

 浓烟、狭窄的地形、伏兵精准无情的打击,彻底瓦解了逃出密道、历经地狱般折磨的近四千伪朝士兵(包括大量被浓烟呛死在通道内的人)最后残存的意志。

 战斗(或者说围捕)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最终,只有一千多名被浓烟和死亡彻底摧垮了意志的士兵活了下来,成为了许铁山这一百名精锐猎手的俘虏。

 大腿中箭、失血过多、面如死灰的丁勇亮也被生擒。

 当特战营士兵用绳索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守关大将捆得结结实实时,丁勇亮的眼中只剩下空洞的死寂和彻底的屈辱。

 大火,疯狂地燃烧了整整半天。

 直到黄昏时分,这场吞噬了无数生命和雄关的天火,才因为燃料耗尽而渐渐减弱、熄灭。

 曾经扼守蜀道咽喉、雄峙天下的剑门关,已然化为一片巨大无比的、冒着缕缕青烟的焦黑废墟。

 残存的断壁颓垣如同巨兽的嶙峋骨架,狰狞地指向血色褪尽的天空。

 张巡、王玉坤带着一队亲卫,踩着滚烫的、铺满厚厚灰烬和瓦砾的地面,小心翼翼地进入这座刚

刚熄灭的炼狱之城(或者说,它曾经是城)。

 眼前的景象,让这些见惯了沙场尸山血海、自诩心如铁石的悍将,也瞬间窒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变得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