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玉皇大帝张兴东梦见蜗牛转世投胎成人叫陈八牛(第2页)
***十五岁那年,陈八牛成了庐州府有名的“泥腿子秀才”。不是因为他会读书,是因为他总蹲在文庙的墙根下,看蜗牛爬碑刻。有回学官考童生,他竟在考卷背面画了满纸蜗牛,还题了句“步步有痕”,气得学官把砚台都砸了。
“朽木不可雕也!”学官的胡子抖得像只发怒的虾,“陈家小子,你若再敢在文庙胡闹,就别怪我禀明官府,革了你家的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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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八牛却不急不恼,捡起地上的碎砚台:“先生,您看这碑上的字,是不是跟蜗牛爬的很像?”
学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论语》碑刻上的“仁”字,笔画曲折蜿蜒,还真有几分像蜗牛爬的轨迹。他愣了愣,忽然捋着胡子笑了:“你这孩子,倒有双会看的眼睛。”
可这双眼睛没能帮陈八牛躲过祸事。那年冬天,知府的小舅子要强占陈家的稻田建别院,带着家丁打上门来。陈八牛他爹被推倒在地,磕破了头,他娘抱着门框哭,陈八牛却拦在院门口,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这地是我家祖上传的,你不能抢!”他梗着脖子喊,冻得通红的手里还攥着只蜗牛壳。
“哪来的野小子?”知府小舅子穿着貂皮袄,抬脚就往他心口踹,“给我打!打出屎来他就知道规矩了!”
家丁们围上来时,陈八牛忽然觉得心口发闷,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他抱着头蹲在地上,看见满地的碎冰碴里,竟爬满了蜗牛,青的、褐的、带花斑的,层层叠叠往家丁脚上爬。
“妈呀!”有家丁被蜗牛爬到裤腿里,吓得直跺脚,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些蜗牛像是长了牙,咬得人小腿发麻,不一会儿,十几个家丁就抱着腿在雪地里打滚。
知府小舅子看得眼直,转身要跑,却被只拳头大的蜗牛绊了个趔趄,摔在冰面上啃了嘴泥。等他爬起来,那些蜗牛早没了踪影,只剩陈八牛蹲在地上,手里还捏着那只破壳。
“妖怪!你是妖怪!”小舅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再也没敢来占地。
可陈八牛是妖怪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传遍了庐州府。没人敢跟他说话,孩子们见了他就扔石头,连他爹都躲着他,吃饭时把碗往他面前一推,就蹲到门槛上抽烟。
“你走吧。”开春那天,他娘塞给他个布包,里面是两个窝头和半吊钱,“去清平山找那个老道,或许……或许他能指条明路。”
陈八牛背着包袱走在田埂上,看见去年救的那只蜗牛趴在草叶上,壳上的裂缝还在,却比从前亮了些。他蹲下来,把蜗牛放进怀里:“我带你一起走。”
***清平山的路比田埂难走百倍。石阶上长满青苔,陡得能看见云彩在脚底下飘。陈八牛走得慢,别人一天能到山顶,他走了三天,还在半山腰打转。夜里就蜷在岩缝里,听山风呜呜地哭,怀里的蜗牛偶尔探出头,触角碰着他的手心,痒痒的。
第四天晌午,他正趴在块大石头上喘气,忽听头顶有人笑:“这蜗牛爬得倒比人快。”
抬头一看,山崖上坐着个老道,青布道袍洗得发白,手里转着个蜗牛壳做的念珠。陈八牛想起娘的话,赶紧爬起来作揖:“您是玄阳子道长?”
老道跳下来,足尖在青苔上一点也没打滑:“正是。你这娃娃,倒比我算的晚了三天。”
“我……我走得慢。”陈八牛挠挠头,怀里的蜗牛突然爬出来,往老道手上蹭。
老道捏着蜗牛壳看了看:“你救过它三次,它护过你三次,倒也算缘分。”他把蜗牛递回去,“跟我来吧,你的路,还在后头。”
道观在山顶的平地上,只有三间草房,院里种着些不知名的草,叶子上总挂着露珠。老道不教他念经,也不教他练剑,只让他每天清晨去看蜗牛爬墙。
“你看它们,”老道指着墙根,“壳重,爬得慢,还总爱走弯路,可从没见哪只蜗牛半途而废。”
陈八牛就真的看了三年。看蜗牛在春雨里爬得欢,在夏阳里缩成球,在秋露里留下银线,在冬雪下藏进壳里。有天夜里下暴雨,他怕墙上的蜗牛被冲走,冒雨去捡,回来时浑身湿透,却见老道在屋里煮着姜汤,手里拿着件新缝的道袍。
“穿上吧。”老道把道袍递给他,“你看这三年,墙根的蜗牛换了多少代,可这墙,总归是爬上去了。”
陈八牛穿上道袍,忽然觉得心里亮堂了。他摸着怀里的蜗牛壳——那只蜗牛去年冬天老死了,他把壳留了下来——想起庐州府的爹娘,想起田埂上的泥,想起那些被人嘲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