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这碗粥,明明是热的,喝到嘴里却像雪(第3页)

梁想娣没动筷子,只是看着他锁骨处那道已经淡成浅粉色的印记。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在她对面坐下,声音低沉而清晰:“想娣,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他拿起一个馒头,却没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馒头皮:“二十多年前,我爹和你李伯伯在黑风洞受一个神秘人所托,守护一个紫檀木匣,还签了契约。那契约说,必须由两家的后代结亲,才能真正护住木匣,也才能解开我身上的怪病——我从小就体弱,医生查不出原因,其实是被这契约的力量压制着。”

梁想娣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子,指节泛白。

“我一直不知道这些事,直到半年前突然病倒,医生说没多少时间了。”陈默的声音发颤,“我爹才把一切告诉我,说只有和若溪完成契约,我才能活下去。”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我挣扎了很久,我想告诉你,可我怕……怕你承受不住,更怕耽误你。”

他顿了顿,看着梁想娣苍白的脸,继续说:“那天在公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事情太突然,王伯打电话说我爸妈被神秘组织堵在老宅,我和若溪必须立刻回去。那些人是冲着木匣来的,他们知道契约的事,想抢走木匣打破诅咒。”

“打斗结束后,我锁骨处的印记突然发烫,那是契约的感应,我知道你来了。”陈默的声音里带着后怕,“我冲出去时,看见你倒在雪地里,那一刻我才明白,我错了——我不该用‘为你好’做借口,把你蒙在鼓里。”

梁想娣终于抬起眼,眼里蓄满了泪,却没掉下来:“所以……你和李若溪……”

“我们是为了完成契约,也是为了活下去。”陈默的声音艰涩,“但我心里清楚,对你的感情从来没变过。只是现在……”他说不下去了,契约已成,他和若溪的命运早已被绑在一起,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

梁想娣低下头,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掉了下来:“我明白了。”她拿起一个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像是在吞咽什么滚烫的东西,“你好好活着,挺好的。”

陈默看着她强装平静的样子,心口像被刀剜一样疼。他想说“我对不起你”,想说“我从来没忘记过你”,可话到嘴边,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窗外的风雪已经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梁想娣慢慢喝着粥,没再问什么,也没再看陈默。

有些事,知道了全部真相,反而更痛。就像这碗粥,明明是热的,喝在嘴里,却凉得像雪。

陈默的声音越来越低,指尖掐进掌心:“所以我必须和若溪成亲。”他看向梁想娣,眼里的红血丝混着愧疚,“不是因为别的,是这契约连着木匣的安危,连着两家人的命。那些神秘组织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想要的不只是木匣,是藏在里面的秘密——那秘密一旦被揭开,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拿起炕边的紫檀木匣,轻轻放在桌上。木匣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边缘还留着淡淡的血痕。“你看这匣子,像个普通古董,可它牵着二十多年的守护,牵着两代人的命。我爹和你李伯伯浴血奋战,不是为了让我们把它弄丢的。”

梁想娣的目光落在木匣上,又移开,落在陈默紧绷的侧脸:“家大业大……也不是好事?”

“是枷锁。”陈默苦笑,“那些明面上的产业,一半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半是为了守住木匣不得不铺的摊子。看似风光,其实每一步都踩着刀尖——神秘组织无孔不入,我们的生意、人脉,甚至身边的人,都可能被渗透。”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前几年我五姐差点被他们掳走,就是因为她无意中撞见了他们的交易。”

梁想娣的手抖了一下,粥碗在桌上磕出轻响。

“所以若溪说得对,我们不能退。”陈默的声音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成亲不只是完成契约,是让两家人彻底拧成一股绳。那些危险,我们得一起扛。”他看向梁想娣,眼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想娣,我知道这对你太残忍……可我别无选择。”

“你希望我怎么做?”梁想娣突然抬头,眼泪已经干了,眼神里只剩一片平静的疲惫。

陈默被问得一愣,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怎么能要求她做什么?他连给她一个未来的资格都没有。

“我明白了。”梁想娣慢慢放下粥碗,扶着炕沿坐直身体,“你们……好好守着吧。”她掀开被子,脚刚沾地,却因为虚弱晃了一下。

陈默连忙扶住她:“你还在发烧,再歇会儿。”

“不了。”梁想娣轻轻推开他的手,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她走到门口,晨光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像一层易碎的琉璃。陈默看着她伸手去拉门闩,心脏突然像被什么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想娣……”他哑着嗓子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想娣没回头,只是轻轻说了句:“陈默,好好活着。”

门被拉开,冷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几片雪花。她的身影消失在晨光里,像从未在这场风波里出现过。

陈默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个没吃完的馒头,馒头皮已经凉透了。桌上的紫檀木匣静静躺着,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这场被命运撕裂的爱恋,和一个不得不背负的、沉重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