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破碎的我

没有通道的感觉，没有穿梭的眩晕。对凌云而言，从“存在”到“不存在”，再到“存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或者说，连“一瞬间”这个概念，都不存在。当他的意识，从那片无尽的、被撕裂的黑暗中，重新凝聚起第一缕微光时，他“听”到的第一种声音，是风声。

 不是法则构成的风，不是能量流动的风。就是最普通、最真实的，空气流过耳边的声音。紧接着，他“闻”到了泥土和草木混合的、略带湿润的气息。然后，是“触觉”。他的背部，能感觉到坚硬而冰冷的岩石触感，以及无数细小的、破碎的身体部件与地面摩擦的、迟钝的痛感。

 他有多久，没有过这种纯粹的、属于凡人的“五感”体验了？在成为“我即悖论”之后，他的一切感知，都上升到了法则与概念的层面。而现在，这种被打回原形的、最基础的生理感知，却像是一个无情的宣告，告诉他，他失去了一切。

 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眼睛”这个器官。他试图驱动手指，却感应不到任何“肢体”的存在。他，凌云，现在就是一堆散落在冰冷岩石上的、勉强还保持着一丝生命活性的“残骸”。他的肉身，在两大权力的角力中，被彻底湮灭了。现在这些所谓的“残骸”，不过是“道标之锚”在回收过程中，强行用他破碎的道核之力，凝聚出的一点“物质”而已。它们甚至都不能被称为“血肉”。

 他将意识，沉入体内。那枚曾经完美无瑕、容纳了秩序与混沌的“道之原核”，如今像一个被重锤砸过的瓷器。巨大的裂痕，如同深渊的沟壑，遍布其上。核心处，那枚来自“太初”的“道标之锚”，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它留下的那个“锚点”，却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烙印在道核的最中心，阻止着它的彻底崩解。同时，也像一个枷锁，锁住了道核所有的力量。道核内，那曾经泾渭分明又完美融合的秩序冰晶与混沌漩涡，此刻混杂成一团毫无生机的“灰色”，缓慢地、无力地转动着。

 他的神魂，同样凄惨。原本凝练如一的元婴神魂，被撕成了无数片大小不一的碎片，如同夜空中的残星，稀稀拉拉地散布在这片“灰色”的能量之中。他现在能思考，仅仅是因为最核心的那一小块神魂碎片，与道核勉强还保持着连接。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现在，还算不算一个“完整”的人。他是一个破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