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双簪惊世·寒月照归途(第2页)
“呵……” 骨白面具下，传出一声极轻、极冷，如同寒冰在地狱深处碎裂的轻笑。“‘冰魄寒心’…竟也会为区区‘逆五行’的余孽而染尘？还是说……这‘归墟遗物’……” 她的声音同样干涩冰冷，如同砂纸摩擦骸骨，最后几个字微不可闻，但那深邃眼孔中迸射出的一丝冷酷光芒，却比万载玄冰更刺骨！
话音未落，她那隐藏在宽大黑袍袖口下的右手，已然缓缓抬起。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不带丝毫活气。在抬起的掌心上方寸许，一团幽暗、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芒无声凝聚！黑芒周围，一道道细微到近乎无形的灰白色“因果丝”凭空浮现，环绕盘旋，散发出令神格都要冻结的凋零气息！
裁决·凋零归墟！
目标直指——素心！
“大人！我们是天工府……” 一个被冰封的天工府神侍在极寒禁锢中艰难地发出神魂传音，试图表明身份，希冀这位神秘强者站在他们一边。
然而，骨白面具下的人影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移动。那抬起的手掌动作没有丝毫改变，幽暗的凋零黑芒骤然旋转加速！
啪！啪！啪！啪！
连续四声如同冰晶碎裂般的清脆炸响！
那四个保持着攻击姿态的天工府神侍，脸上凝固的惊恐还未来得及变化，整个人连同他们身上的符文皮甲、手中武器，如同被无形的巨大寒冰冰锥从内部刺穿又瞬间粉碎！在不到千分之一刹那，被一股源自规则层面的绝对“凋零”之力笼罩！神躯、神格、意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在瞬间分解、湮灭、化为最本源的虚无！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痛苦的哀嚎，甚至连飞溅的血肉都未曾出现！只有四股微弱的、失去形态的神源气流在原地一闪而逝，随即被那股裁决凋零的力量彻底吞噬、归无！
连灰烬都没有留下！真正的……形神俱灭！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从这方世界的画卷上彻底抹去！
干脆利落！冷酷无情！裁决即湮灭！
出手即是杀神！不问身份，无关立场！在她那蕴含凋零法则的目光里，这些天工府的神侍，与地上的尘埃并无本质区别！
老瘸叔倒抽一口寒气，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这突然出现的黑袍裁决者，其力量层级和冷酷手段，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甚至无法理解刚才那四人是如何被抹去的！对方身上那股如同实质的死亡威压，让他这具残躯都在本能地战栗！桑叶已经吓晕过去，两个孩子也毫无知觉。赤鸢紧紧抱住皮袋，小脸惨白如雪，死死咬住嘴唇，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素心的反应最快！在裁决凋零之力抹杀天工府神侍的瞬间，她覆盖混沌灰雾的“心眼”便爆发出刺目的光华！这光华并非攻击，而是将自身对冰魄法则的理解瞬间催发到极致！
轰！
以她为中心，脚下光滑的黑曜石地面瞬间蔓延开无数道深邃幽蓝的寒冰阵纹！阵纹交织、组合，层层叠叠！一株由纯粹冰魄法则凝聚的、巨大无比的千叶冰莲花苞在她身下瞬间凝成！莲瓣重重叠叠，每一瓣上都流转着亿万道细密的冰魄神纹！这是将自身化作冰莲核心，强行防御！
同时，她左手紧握的桃木簪猛地一扬！簪尖直指头顶那只被空间禁锢的蜈蚣孽魂！
冰魄神念轰然爆发！
“凝其秽力，铸汝箭身！去！”
嗖！！！
那被“言出法随”般空间禁锢死死定在半空的半赤金半青铜蜈蚣孽魂，庞大的躯体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冰魄神力强行压缩、凝聚！其核心那混乱狂暴、带有强烈污秽神识与破心钉歹毒特质的能量，被瞬间淬炼、提纯、固化！整条孽魂在凄厉无声的咆哮中，被强行捏合成一根三尺长短、如同寒冰琉璃铸造而成、通体散发着赤金火焰与青铜煞气的诡异长箭！
箭身缭绕着冰魄寒气！箭头却燃烧着怨孽毒火！箭尾则缠绕着丝丝破心的歹咒！
去秽存毒，以敌制敌！
这支凝聚了蜈蚣孽魂毕生歹毒与部分混沌神力的冰煞孽箭，被素心以自身精血和桃木簪为本源牵引，加持了一股冰冷至极的杀伐意念！箭头闪烁着致命的光芒，锁定了那只已经抬起、正准备释放裁决凋零的黑袍手掌！
冰魄孽箭离弦！无声！
所过之处，空间被犁出一道灼热的、混杂着冰烟与煞气的虚无轨迹！箭锋直指那团正在裁决者掌心上方旋转的凋零黑芒核心！
此箭——即为回应！以攻代守！以敌之力，还施彼身！
面对素心这决绝犀利、蕴含以毒攻毒之玄妙的反击，那笼罩在骨白面具下的身影似乎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蝼蚁之技，妄谈归墟？”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俯视尘埃的漠然，仿佛那支凝聚了恐怖孽力的冰煞箭，在她眼中与顽童投掷的碎石无异。
她抬起的那只手掌微微变幻，五指如同在拨弄无形的命运之弦。掌心上方旋转的凋零黑芒非但没有防御，反而骤然向外扩张，如同一朵即将盛开的黑色昙花！花心深邃得如同吞噬万物的黑洞边缘！无数条更为细密的灰白“凋零之丝”从黑洞般的花心延伸出来，在虚空中急速编织，瞬间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覆盖了前方所有空间的灰白丝网！
法则·归墟禁域！
这不是防御，而是一种更为恐怖的剥夺！剥夺目标所掌控的法则本源！剥夺其攻击中蕴含的“存在”意义！被此网笼罩，万物皆化虚无！
噗！
如同泥牛入海！
素心倾尽全力、凝聚孽魂精华的冰煞孽箭，在接触那张巨大灰白凋零丝网的刹那，箭头爆发出的赤金怨火与青铜煞气，如同骄阳下的水汽，无声无息地被那张巨网分解、吞噬、彻底“归无”！
构成箭身的、被素心强行压缩提纯的孽力本源，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未曾掀起，就被灰白丝线缠绕、渗透、寸寸崩解、化为一缕缕精纯却死寂的能量流，投入了那凋零黑芒形成的黑洞花心之中！
甚至箭身核心所蕴含的那点由素心神念和桃木簪本源注入的杀伐意念，在接触灰白凋零之网的瞬间，如同被泼上了一整座北冥寒川的冰水，瞬间熄灭、冻结、瓦解！
强大！绝对的差距！
素心这搏命一击，连对方一道小小的法则神通都未能逼出全貌，便被轻易瓦解！
那骨白面具下的深渊瞳孔，依旧冰冷地注视着素心，似乎刚才化解攻击只是拂去一丝微不足道的尘埃。那只抬起的手掌，五指缓缓合拢！那张尚未消散的灰白凋零巨网，骤然收紧！化为一道更为凝聚的灰白光流，如同代表天道终结的无情长鞭，越过被吞噬的箭矢余波，带着令一切生命彻底归于死寂的法则审判意志，直扫素心面门！
更恐怖的是，这一次的攻击，不再只是凋零法则的物理湮灭！在那道灰白光流的核心深处，一股扭曲、污浊、带有疯狂呓语的呢喃意念如同实质的瘟疫般随之而来！一旦侵入识海，足以瞬间污染神格、扭曲神魂、令目标陷入彻底的癫狂与混乱！
神魂污染！凋零双杀！
这才是真正的裁决！不仅灭身，更要诛魂！
素心脚下的千叶冰莲重重闭合！将她的身影严密包裹！寒冰阵纹疯狂亮起，试图抵御这终极审判！然而，面对那蕴含了双重规则层面的打击，冰莲发出的光芒瞬间黯淡，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那股疯狂扭曲的呓语如同无形毒蛇，穿透冰层缝隙，已经开始侵蚀她的精神壁障！素心那双混沌灰雾弥漫的“心眼”剧烈晃动起来！
就在这生死一线、连素心的冰魄莲台防御都在瓦解之际！
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发生了！
轰隆隆——！
一直沉稳运行的巨大熔炉核心内部，那翻滚地火的沉闷嗡鸣声陡然拔高了数个层级！如同沉眠的猛兽被惊醒！
嘭！嘭！嘭！
熔炉外侧，那些深深刺入岩壁、用来汲取地火的赤铜管道开始剧烈地抖动、膨胀！如同有巨力在其中挣扎扭动！
尤其是左起第七道、刚刚被赤鸢投入了一堆暖晶炉碎片和混沌神格排出的奇特“废料”的地火口位置！
噗——！！！
一股混杂着浓郁“虚空”属性能量乱流、如同岩浆般灼热的赤红色高温雾气，猛地从那地火口中爆炸式喷涌而出！
这股爆炸性的高温雾气团不仅炽热无比，更带有强烈的空间扭曲、错位、干扰、撕裂的气息！这股纯粹源自本源的混乱力量，如同在凝固的湖面投下巨石！
嗡！
那张由灰白凋零之丝编织的巨网，在接触到这股爆发的虚空乱流与高温的刹那，如同精密齿轮卡进了沙子，原本流转不休、指向明确的法则丝线瞬间出现了无数的紊乱、纠缠、甚至崩溃的节点！那核心处凋零黑芒的运转也为之一滞！那股追踪锁定的疯狂神魂呓语也像遇到了克星，被高温与空间乱流搅散、隔绝了大半威能！
法则之力，最忌混乱！
素心瞬间捕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契机！
趁对方法则构建被那股爆炸的虚空地火干扰、迟滞的瞬间！
“开！”
她一声厉喝！层层闭合的千叶冰莲最外层一片花瓣骤然爆裂！喷涌的寒冰神元与虚空地火的残余高温能量逆向冲撞！借助这股爆炸产生的恐怖冲力，素心以及她脚下的巨大冰莲如同被一双无形巨手狠狠拍中！
冰莲裹着她的身体，化作一道刺目的湛蓝流光，硬生生撞破了丹坊左侧一根稍细的、似乎是副能量通道的冷却黄铜管道！
哐当！喀啦啦！
坚固的黄铜管道如同薄纸般被撕裂！管道后面竟然是一道不知通往何处的深邃裂口！隐约有湿润阴冷的气息和微弱的星光从裂口深处透出！
这是素心在这地下丹坊经营多年暗中准备的一条后路！
与此同时，素心那只未握桃木簪的右手猛地凌空一抓！
三股无形的冰魄神念丝线激射而出！
一股卷住冰封中的林殊！
一股卷住老瘸叔、桑叶和两个孩子！
最后一股则卷起炉壁旁惊魂未定的赤鸢！
如同串起珠链！在冰莲即将遁入裂口的瞬间，这三股冰魄神念丝线精准发力，将这几人如同提线木偶般强行拉拽而起，一同拽入了那条被撞开的、深邃裂缝通道之内！
冰莲化作的湛蓝流光卷着所有人，消失在裂口深处的黑暗之中！原地只留下崩裂的黄铜管道、喷涌的炽热虚空能量气息，以及……地火口爆炸后飘散的赤红色余烬。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就在裁决凋零被干扰的刹那完成！
那爆发的虚空地火能量来得快，去得也快。丹坊内只剩下一片狼藉。巨大的熔炉依然在嗡鸣，似乎在哀叹着刚刚失去的“废料”。断掉的门板，碎裂的冰渣，崩裂的管道，喷涌着混乱余烬的地火口……
纯黑袍服的身影依旧静静地立在门口阴影处。
骨白面具的深渊眼孔，扫过地上碎裂的冰块（林殊挣脱残留的冰晶）、断裂的冷却铜管、以及那个仍在喷吐高温虚空能量的地火口。面具下没有丝毫被愚弄的愤怒，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与……一丝几不可查的探究意味。
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地火口边缘，一些未被完全焚毁、反而在虚空能量和高热下发生了奇特金属质变、呈现出如同星辰尘埃般暗紫色光泽的混沌废料残渣时，面具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虚空灼烬……混乱根基……” 冰冷干涩的声音低语着意义难明的词句。
她缓缓抬起那只方才施放凋零法则的手，宽大的黑袍袖口垂落，遮挡了手腕以下的部分。但就在袖口内侧翻转的瞬间，如果有谁能在如此近距离看清，或许会发现，在那纯黑的袍服边缘，一枚由最精纯的银色星光点缀的、如同古老徽记般的符文一闪而逝——那图案，是一只冰冷的眼睛中心，冻结着一道细微裂痕！
这枚符文，与她刚才所展现的“凋零归墟”法则，似乎有着某种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气息。
骨白面具下的深渊眼孔，最后望了一眼那条被撞开、通往黑暗通道的裂口，没有追击。那冷漠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看到了更远处。
“万界坟场……”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尾音，如同寒风中的冰屑，“归墟遗落，血脉再续……这场清算……才刚刚揭幕。”
话音飘散，她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轮廓，连同那片凝滞的阴影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破烂的门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死寂的丹坊，如同风暴过后的一片废墟孤岛。唯有余烬在地火口缓缓熄灭的滋滋声，如同细微的叹息。
冰冷，刺骨的冰冷包裹着一切。
不是单纯的物理低温，而是一种直透神魂骨髓的阴寒湿气，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霉烂、岩石碎屑以及某种古老水生物留下的粘腻腥味。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这里是破界城核心下方的地下暗河溶洞地带。
巨大的天然溶洞不知纵横几许，顶部倒悬着密密麻麻、形状狰狞如同远古巨兽獠牙的暗红色钟乳石柱。这些石柱并非普通岩石构成，内部仿佛镶嵌着凝固的、失去能量的暗沉金属脉络，隐约闪烁着黯淡的橘红光点。洞顶高耸隐没在黑暗里，只有岩壁缝隙中稀疏生长的、散发惨淡荧光的苔藓类生物，为这巨大的地下空间提供着极微弱的光源。
下方，暗沉无光的河水如同浓稠的墨汁，无声无息地流淌。河面异常宽阔，水流缓慢得几乎感觉不到动感，却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死寂。更可怕的是水面之上弥漫的、灰白色的浓雾——这并非水汽，而是浓郁到凝结的幽冥阴煞之气！它能麻痹感知，缓慢侵蚀神源，是连许多低阶神修都不愿长时间沾染的污秽之物！
洞窟边缘，是高低起伏、滑溜无比、覆盖着一层阴冷粘液的黑色礁石。一些体型怪异、长着多个眼珠和节肢、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水生怪虫在石缝间缓慢爬动，贪婪地舔舐着石壁上渗出的黑色油状液体（某种腐败的矿物精华？）。
距离水面约十丈高的一个稍显平整的巨大岩石平台上。
轰！
残破的千叶冰莲重重砸落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湛蓝的光华在剧烈的撞击中迅速黯淡、分解、消散。
噗通！噗通！
老瘸叔抱着昏死的桑叶和两个孩子滚落下来。赤鸢也被一股力量抛出，在岩石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住，怀里的破皮袋滚出老远。
噗！
素心从冰莲中心现身，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唇瓣紧紧抿着，嘴角又渗出一丝冰蓝血线。她落地时身体微微摇晃，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半截桃木簪，指尖因为用力而透出更加惨白的光泽。
最大的冰块则砸落在平台中央。
那是被厚厚的惨白冰晶彻底封印的林殊！冰层表面布满了裂纹，里面冻结的赤金神炎和青铜煞气流还在缓慢蠕动挣扎。素心最后时刻施展的冰魄封禁远比素心坊内的要强大且彻底，目的就是彻底压制其混乱力量，防止在逃遁途中爆炸。
“咳咳咳……” 老瘸叔剧烈咳嗽着，墨绿的毒气一阵明灭，他挣扎着爬起来，那条沉重的金属义腿在冰冷岩石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迅速查看桑叶和孩子的情况，松了口气，至少都还活着，只是惊吓过度昏迷了。随即他惊魂未定地看向素心，“素心坊主！刚才那个……”
“裁决者，冷月寒。” 素心迅速打断了老瘸叔的话，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与凝重。她抬手快速打出几道冰蓝色的神念光芒，化作数块流转着符文的寒冰护符，分别打入老瘸叔、赤鸢以及昏迷的桑叶母子体内。“这是临时凝魄符，可抵抗此地阴煞侵蚀一二，护住心神！此地也绝不可久留！冷月寒……她必定位列神主级！掌控‘凋零’甚至‘归墟’法则！天工府在她眼中如同尘埃，若她有意，我们逃不了多远！她……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