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忆记该凌

第7章 苔衣无字(第3页)

 两人缩在老茶房烘艾草时,瞎子阿婆从梁缝抽出靛蓝月经带。布面茶露染的纹路褪成河脉,老人枯指点向东墙雨痕:"这痕是你娘小产那夜,用簪子划的赎魂符。"道夫忽然掏出油纸包,新焙茶饼裂痕间竟藏着阿梨埋在西坡的月事布灰。

 夜雨沁透窗纸时,阿梨发现道夫补茶匾的竹篾纹路,竟与她初潮布脱线的针脚暗合。瞎子阿婆的杖头突然点在门框血痂:"这痕是你及笄那日柴刀划的。"彼时开发商祖父举着地契闯来,阿梨挥刀护住老茶树,血珠溅上门框凝成北斗残痕。

 晨起采茶露最浓时,西坡老茶树枯枝突绽新绿。断茬处渗出的琥珀浆液,竟与道夫掌心血痂同温。工头丈量土地的皮尺惊飞雏燕,落羽飘进他五更塞来的油纸包——新焙银针茶芽尖沾着赭石粉,拼出矿洞通风道的走向。

 暴雨连下九昼夜,茶房梁柱渗出的血露凝成"李"字。道夫顶雨送来新编茶筛,篾纹与她初潮布补丁经纬暗合。瞎子阿婆摩挲墙皮霉斑:"这痕里淌着你娘落胎时的《焙青谣》。"阿梨贴耳细听,雨打瓦当的节奏里,确有人哼着零碎曲调——当年她娘就是蜷在这墙角,血水浸透三寸厚的茶饼。

 山洪漫过溪畔那刻,道夫突然攥住阿梨手腕。两人掌心血痂相融处,银镯忍冬花纹遇血显形,在地面投出茶矿共生图。工头举着新地契逼近时,老茶树根突然爆出嫩芽,断齿与月事布灰凝成的琥珀籽,正卡在换契文书裂痕间。

 洪水退去那日,晨曦刺破茶虫琥珀。道夫掘出光绪年铁盒,契约背面"茶矿共生"的朱砂小楷间,赫然印着阿梨娘临盆时的血掌纹。工头的皮尺丈量至忍冬藤架时,地下突然涌出赭色泉眼——竟是五十年前矿难封存的毒水。

 阿梨将银镯浸入毒泉,镯上忍冬花纹遇蚀显形,竟是当年道夫祖母刻下的净化符。瞎子阿婆突然撕开衣襟,腰间刀疤遇水发光,与古茶道图完全重合。开发商祖父的亡魂在雨中显形,举着柴刀劈来时,老茶树新抽的嫩芽突然疯长,缠住刀刃凝成茶茧。

 暴雨再临那刻,茶阿梨与山道夫十指相扣。血水顺交握的指缝渗入大地,西坡突然隆起茶矿共生碑——碑文正是银镯忍冬花纹的放大。二十年前暴雨夜,阿梨爹塞进墙缝的绝笔信突然浮现,泛黄信纸遇雨显形:"茶脉即人脉,矿痕即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