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津港急雨(第2页)
林风是最后一个磨蹭下车的。他手忙脚乱地把宝贝电脑塞进防水背包，又把兜帽使劲往下拉了拉，试图抵挡无孔不入的雨水。
刚一下车，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咸腥的风就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哆嗦，差点一脚踩进积水坑里。
旁边的雷震眼疾手快，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细瘦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溜到了台阶上。
“谢…谢谢雷哥。” 林风缩着脖子，声音闷在布料里。
雷震没说话，只是松开了手，目光己经如鹰隼般扫视着灯火通明的大厅入口和周围的环境，习惯性地评估着潜在风险点。
“陈老！哎呀呀，可把你们盼来了！
一路辛苦！辛苦！”
王海副局长几乎是扑了过来，隔着雨衣就想去握陈墨的手，被方哲不动声色地用身体和雨伞巧妙地隔开了半步。
方哲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笑容：“王局，雨大！陈老年纪大了，受不得寒气，咱们赶紧进去说，进去说！”
王海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尴尬地缩回手，在雨衣上蹭了蹭：
“对对对，看我急的！快请进！快请进！会议室都准备好了！”
他一边引路，一边语速飞快，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和掩饰不住的惶恐，
“太邪门了！太邪门了陈老！这案子…简首不是人干的！这都第三个了！就在昨晚！雨下得跟天漏了似的，人就在老城区那边没了！跟上两个一样，胳膊…胳膊没了！老天爷啊…”
他絮絮叨叨的声音淹没在空旷的、回荡着脚步声和雨声的大厅里。+小*税/宅/ _耕.辛`醉′全*
一行人穿过忙碌而压抑的办公区，走向尽头的会议室。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汗水和一种无形的紧张焦灼混合的味道。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巨大的投影幕布己经亮起，上面是几张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
长条会议桌旁坐着几个津港市局的骨干刑警，个个脸色凝重，眼窝深陷，显然被这连续发生的诡异凶案折磨得不轻。
看到陈墨一行人进来，他们下意识地站起身，目光中带着敬畏，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期盼。
“都坐。”
陈墨的声音不高，却像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会议室里所有的嘈杂。
他走到主位，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将那个旧搪瓷缸稳稳地放在桌上，目光沉静地扫过幕布上那些血腥的画面。
王海搓着手，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声音依旧带着颤音：
“陈老，各位领导，专家，情况是这样的。从本月七号开始，津港市在连续的暴雨夜里，发生了三起恶性杀人案。
受害者均为女性，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
第一名受害者刘丽，28岁，酒吧舞女，七号晚下班后失踪，尸体于八号凌晨在城西废弃船厂附近河道被发现。
第二名受害者张娟，32岁，便利店夜班收银员，十号晚交班后失踪，尸体十二号在城北烂尾楼工地水泥管里被发现。
第三名受害者，就是昨晚遇害的，李梅，23岁，网约车司机，昨晚十一点左右，平台显示她在老城区福安里附近下线上线异常，尸体…尸体是今早环卫工在福安里后巷的大型垃圾箱里发现的…”
幕布上的照片切换，三具女尸的惨状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共同点触目惊心：死因均为利器割喉，失血性休克。
更为诡异的是，三名死者的左臂，都自肩关节处被齐根切下，切口边缘整齐得令人心头发寒。
现场均遭受暴雨严重冲刷，有价值的痕迹物证寥寥无几。
“切口非常专业，” 苏瑾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幕布前，手里拿着一支激光笔，红色的光点精准地落在死者肩部的断口上，
“骨骼截面光滑，肌肉、血管、神经的切割面整齐利落，没有反复劈砍的痕迹。
凶器是高速旋转的锯齿类工具，功率强大，操作者对人体解剖结构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极有可能是专业的医用骨锯，或者…工业级电锯。”
她顿了顿，红色的光点移动到死者颈部的致命伤，
“喉部切口深及颈椎，手法同样精准、高效，一击致命，带有明显的处决意味。凶手非常冷静，或者说，对杀戮本身…异常熟练。”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运作的低鸣和窗外愈发猛烈的雨声。几个本地刑警的脸色更加难看。
“抛尸地点呢？” 陈墨开口问道，手指轻轻敲击着搪瓷缸的杯壁。
王海连忙示意手下切换图片。三张津港市的地图局部被投影出来，上面标注着发现尸体的红点。
“您看，陈老。船厂河道、烂尾楼工地、老城区的垃圾站…位置很分散，几乎覆盖了市区东南西北西个角。
而且都是在暴雨夜，监控探头要么被雨水糊住，要么就是老旧区域根本没覆盖！我们查了她们失踪前的活动轨迹，刘丽最后出现在酒吧街后巷，张娟最后是在便利店门口上了辆出租车，李梅…她自己是司机，最后下线地点在福安里。
我们排查了附近的监控，暴雨干扰太大，有价值的影像几乎没有…”
“出租车？” 方哲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温和的目光看向王海，“张娟最后上了出租车？车牌号？司机信息查了吗？”
“查了！”
一个负责此案的年轻刑警立刻接口，脸上带着挫败，
“那晚雨太大了，便利店门口的监控拍到的车牌极其模糊。
我们根据车型和大概时间段筛选了上千辆出租车，挨个排查司机和gps轨迹，没有发现明显可疑的。
张娟的手机最后信号消失在城北工业区边缘，那里…正好是监控盲区。”
“工业区…” 陈墨沉吟着，目光在地图上城北的红点停留，“那里废弃工厂很多，地形复杂，确实是个理想的抛尸点。
凶手对城市布局，尤其是监控盲区，非常熟悉。”
“岂止是熟悉！”
王海拍了一下桌子，情绪有些激动，
“简首就跟鬼影子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这么大的雨，搬运尸体，切割…总要留下点痕迹吧？可除了尸体本身，现场干净的…干净的就像被这大雨从头到尾洗刷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