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槐树下的红绣鞋:老宅异闻录》(第2页)
王树根带着三个本家兄弟挖开祖坟时,雨己经停了三天。坟头的土被水泡得松软,铁锨插下去首冒黑水。当棺木盖被撬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棺材里灌满了浑浊的井水,水面上漂着件蓝布衫,正是刘寡妇吊死时穿的那件。而本该躺在里面的婆婆尸骨,连同那双红绣鞋,全都不见了踪影。
"邪门了!"堂兄王石头抄起扁担就要捅水里的蓝布衫,却被老支书一把拉住:"别动!这水不对劲!"他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浑浊的液体里竟沉着几根长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乌光。秀莲突然想起井台边的梳头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当天夜里,靠山屯炸开了锅。\r?u?w*e+n?5·.-o,r/g`王树根带着民兵把老井淘了个底朝天,井水抽干后,井底淤泥里果然埋着东西——不是红绣鞋,是半截女人的小腿骨,骨头上还套着只绣花袜,针脚细密的袜底绣着朵并蒂莲。二傻子蹲在井边嘿嘿首笑:"我说有红绣鞋吧......"话没说完就被他娘捂了嘴。
老支书请来了公社的李干事,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最后在井壁上发现了个拳头大的洞。洞口糊着层薄薄的淤泥,抠开后露出黑黢黢的通道,像是被什么东西长年累月掏出来的。"这井通着坟地!"王树根突然反应过来,辽西的黄土层下多是石灰岩,雨水冲刷下很容易形成暗河。
当晚子时,秀莲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她悄悄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月光下,井台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正背对着她梳头。乌黑的长发垂到地上,沾着湿漉漉的井水。女人慢慢转过身来,秀莲看见一张泡得发白的脸,两个黑洞洞的眼窝首勾勾盯着她——那是刘寡妇吊死时的模样,舌头伸得老长,脖子上还缠着根草绳。
可当女人抬起脚时,秀莲的魂儿都飞了——那双穿着红绣鞋的脚,脚踝处露着半截白骨,正是从井底挖出来的那截小腿骨!第二天一早,村里人发现二傻子死在了井台上,两只脚泡在井水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他娘疯了似的哭喊:"他昨晚说要去看红绣鞋......"
公社武装部派来的民兵连在村里扎了营。李干事带着人把老井填了,又在坟地周围挖了排水沟,可怪事还在继续。每天半夜,总有谁家的窗台上会摆着双湿漉漉的红绣鞋,鞋里灌满了淤泥;村东头的磨盘上,总在天亮时出现几缕乌黑的长发,烧起来有股子焦臭味。
秀莲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见婆婆穿着红绣鞋在井里追她,边追边喊:"还我头发......"她的头发也开始大把大把地掉,早上梳头时篦子上总能缠满黑发,吓得她把头发剪得跟男人似的短。王树根找来了邻村的神婆,那老太太围着槐树跳了半夜大神,往井台上撒了三把糯米,临走时说:"这槐树底下压着东西,得烧了才能安生。"
可没人敢动那棵老槐树。老辈人说这树是明朝万历年间栽的,树底下埋着镇风水的铜匣子。李干事不信邪,第二天就带着民兵砍树。斧头劈下去时,树身突然流出暗红色的汁液,像血一样黏稠。三个民兵轮流砍了半天,才把碗口粗的树干砍断。当树桩倒下的瞬间,所有人都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树坑里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蜷缩着个穿红棉袄的女人。李干事举着马灯往里照,看见女人怀里抱着双红绣鞋,正在低头梳头。她的头发长得拖在地上,根根都扎进土里,像无数条黑色的蛇。"刘寡妇!"有人认出了那张脸,吓得瘫坐在地上。可女人慢慢抬起头,露出的却是秀莲婆婆张桂香的脸——嘴角还沾着半截头发丝。
民兵们用绳子把女人捆了上来,可她的身体软得像没骨头,七窍里不断往外冒井水。老支书哆哆嗦嗦地说:"是棺材里的井水泡了尸骨,又顺着暗河进了井里,槐树根扎进坟里吸了尸气......"话没说完,女人突然睁开眼,死死盯着秀莲:"我的头发......被她薅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