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土诡事:大兴安岭深处的“回头客”》

 1983年的黑龙江,冬天来得比往年更早。¨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十月刚过,大兴安岭北麓的阿木尔林业局就飘起了没膝的大雪,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林区的工人们早早收了工,窝在砖房里围着煤炉喝酒,只有一个人还在林子里踉跄——他叫王建军,是林场的伐木工,下午为了捡一根被雪压断的红松,不小心和工友走散了。 

 天色彻底黑透时,王建军的棉胶鞋己经冻成了冰疙瘩。他裹紧了军大衣,呵着白气辨认方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他心里一紧,猛地回头,雪地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过松枝的呜咽声。“谁?!”他喊了一声,声音被寒风撕得粉碎。 

 踩雪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更近,仿佛就在后颈窝吹气。王建军头皮发麻,想起老人们说过的“山魈”——林区传说中一种会模仿人声的怪物,专在雪夜勾人回头。他死死攥紧手里的斧头,不敢再回头,闷头往记忆中护林站的方向跑。 

 不知跑了多久,他看见前方出现一点昏黄的灯光。那是一间孤零零的木屋,烟囱里冒着青烟,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道班房”。王建军几乎是扑过去的,用力砸门:“有人吗?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蓝布棉袄的老太太探出头,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异常清亮。“进来吧,冻坏了吧?”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腔调。王建军顾不上多想,一头扎进屋里,屋里暖烘烘的,炕上还躺着个盖着花被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大娘,谢谢您……我是林业局的,迷路了。”王建军搓着手,接过老太太递来的热茶。茶是黑色的,喝起来有点像松针的味道,却意外地驱寒。他打量着屋里,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眉眼和老太太有几分像。 

 “您一个人住这儿?”王建军问。 

 老太太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光照亮她半边脸:“跟我孙女。孩子爹娘……前年上山采药,没回来。” 

 王建军心里一酸,刚想说句安慰的话,忽然瞥见炕上的小女孩动了动,眼睛猛地睁开了——那是一双完全没有眼白的黑眼珠,正首勾勾地盯着他。王建军吓得手里的茶碗“哐当”掉在地上,碎了。 

 “咋了?”老太太慢悠悠地转过头,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是不是看见啥了?” 

 王建军指着炕上的女孩,舌头打了结:“她……她的眼睛……” 

 老太太却像没听见,径首走到炕边,轻轻拍着女孩:“别怕,爷爷回来了。.求¨书^帮\ \庚*歆.最,筷^” 

 王建军顺着她的手看去,女孩的眼睛明明是正常的,黑葡萄似的,正怯生生地望着他。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他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手心全是冷汗。这时,他忽然发现墙上的照片变了——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竟然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军大衣,连胸前的补丁位置都分毫不差。 

 “大娘,这照片……” 

 “我儿子,”老太太打断他,声音陡然变冷,“他叫王建军,跟你一个名。1979年冬天,在林子里迷了路,再也没回来。” 

 王建军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瞬间冻住。他猛地看向炕上的女孩,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到了耳根——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出的表情! 

 “你不是要找红松吗?”老太太站起身,身体“咔吧咔吧”地响,关节像生锈的零件,“后院就有一棵,跟你下午丢的那根,一模一样。” 

 王建军这才发现,屋里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老太太的蓝布棉袄上落满了雪花,而她身后的门,不知何时变成了黑漆漆的洞口,洞里传来熟悉的“咯吱、咯吱”踩雪声。他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没跑出那片林子——刚才喝的不是热茶,是融化的雪水;暖烘烘的炉火,其实是零下三十度的寒风;而眼前的“道班房”,早在三年前就被一场大雪压塌了,里面埋着一对祖孙的尸体。 

 他想逃,却发现双脚像灌了铅,动弹不得。女孩从炕上爬下来,一步步走向他,嘴里念叨着:“爷爷,你终于回来了……这次,别再走了呀……” 

 第二天中午,工友们在道班房的废墟里找到了王建军。他冻死了,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手里紧紧抱着一根红松枝,而他的眼睛——变成了两个漆黑的窟窿,像是被硬生生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