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锈铁回声》(第3页)

 他猛地站起来,冲向铁皮厂。 

 凌晨的铁皮厂,比昨晚更冷。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无数只手在爬。李默首奔厂房中央的冲压机床,机床下的裂缝比昨天更宽了,裂缝里露出一截黑色的陶片——正是老陈医生说的“黑陶罐子”! 

 他找来根铁棍,撬开裂缝里的水泥块,罐子终于露了出来。罐口用红布封着,布上画着和老槐树、红漆木箱上一样的齿轮符号。李默扯掉红布,往罐子里一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罐子里没有齿轮,只有一颗腐烂的人头,眼窝空洞地盯着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一颗豁牙。 

 是爷爷! 

 “找到你了,李厂长。” 

 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李默缓缓回头,只见七个穿着蓝工装的人影站在月光下,每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只有手里的工具闪着寒光——扳手、螺丝刀、斧头……而最前面的人影,手里拖着的不是扳手,是一把沾着头发的铁锤,锤头刻着三个字:“陈医生”。 

 尾声: 

 “1993年冬天,你爷爷把我们骗到厂里加班。”人影里有人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他说黑陶罐里是‘长生不老药’,让我们轮流看罐子,结果……” 

 “结果你们发现罐子里是他杀的第一个人——陈医生。”李默打断他,手里紧紧攥着铁棍,“他根本不是精神分裂症,他是个连环杀手!” 

 “不!”最前面的人影突然嘶吼起来,帽檐滑落,露出一张被硫酸毁过的脸,左眼的地方只剩下一个黑洞,“他是魔鬼!他说我们偷看了他的‘宝贝’,要把我们的‘齿轮’拆下来,装到他的‘永动机’里!” 

 李默突然明白了。爷爷根本不是失踪,而是被这七个工人杀了。他们发现了爷爷的秘密——他杀了陈医生,把人头藏在罐子里,谎称是“长生不老药”。为了灭口,爷爷准备把他们也杀了,却被他们反杀,然后伪装成“失踪”,把爷爷的人头塞进陶罐,埋回地基下。而红漆木箱里的齿轮,是他们从爷爷尸体上拆下来的……不,不对,齿轮上刻的是他们自己的名字! 

 “你们……把自己的骨头磨成了齿轮?”李默的声音发颤。 

 “齿轮归位,血债血偿。”七个人影同时举起工具,“我们等了三十年,就是为了让你这个‘厂长的孙子’,把我们的‘齿轮’装回机床——那是我们最后的‘家’。” 

 机床突然发出“轰隆”的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启动了。巨大的冲压锤缓缓升起,锤底映出七个扭曲的人影,他们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化作无数细小的铁屑,被风吹向机床的齿轮组。 

 “快!把罐子里的人头放进去!”最前面的人影嘶吼着,“只有厂长的‘零件’归位,我们才能安息!” 

 李默看着罐子里爷爷的人头,又看看逐渐消散的人影。他想起匿名信上的话:“齿轮归位,血债血偿。”原来不是复仇,是解脱。 

 他抱起陶罐,走向机床。机床的进料口缓缓打开,像一张等待喂食的嘴。李默闭上眼睛,把人头扔了进去。 

 “轰隆!” 

 冲压锤猛地落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铁屑在空中飞舞,凝成七个模糊的人形,他们对着李默深深鞠躬,然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晨光里。 

 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洒在铁皮厂的废墟上,积雪开始融化,露出地面上一行用血写的字:**“谢谢。”** 

 李默走出铁皮厂,发现王胖子等在门口,一脸焦急:“默子,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晚上!对了,你院子里那个红漆木箱,怎么不见了?” 

 李默回头望了一眼铁皮厂,厂房顶的锈铁皮在风中轻轻摇晃,第一次没有发出“哐当”的哭嚎,而是像一首温柔的歌谣。 

 “可能被风吹走了吧。”他笑了笑,眼角的泪滴在雪地上,瞬间凝成了冰。 

 红漆木箱确实不见了。但在李默的口袋里,多了一枚生锈的齿轮,齿轮上刻着两个字:“李默”。 

 注:本文纯属虚构(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