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红透的眼眶

 塔前广场早己聚满了人，书院弟子在西周维持秩序，长案设在广场正中，覆着红布的祭匣静静摆放其上，镇民与外来士子分立两侧，皆屏息等候。-d_q~s?x.s`.`c`o!m! 

 鼓声如潮自塔中传来，三声浑厚洪钟，回荡在山谷间，宣告春会启幕。 

 钟声一歇，又传来一声与众不同的虚弱细响，仿佛在厚重之后，悄然透出一缕力竭的余音。 

 书院院长缓步上前，手执镇上长老传下的钥匙，向众人行礼致词，语调温和而清晰，讲述鸣玉镇春会的由来与柳蘅留下的文心之宝。 

 文峰塔前，广场早己人声鼎沸。春会是鸣玉镇的盛事，而开匣祭文，更是这场盛事的眼目。 

 年复一年，祭文总在同一时辰响起。声声沉朗，带着不容质疑的分量。 

 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篇祭文并不完整——最后半句自柳蘅辞世后便悬空至今，成了镇上士子争相尝试却始终无人能应的对句。 

 钟声过后，院长捧卷而立，声沉如钟，缓缓诵出熟悉的文辞： 

 “江山丽日，文脉长流。河绕青郭，塔映晴烟。春会之盛，冠乎一方，士庶并集，咏赋同声。旧岁风尘，乱离未靖，赖先贤守志，斯地乃安。柳蘅之才，清绝千载，抱经世之志，镇斯文之基。花开三度，书香满市；潮起一回，诗声动梁。+w^o\s*y!w..′c-o￠m+愿百川归海，万卷传芳，终有再振之日。今日春光正好——新柳临青岸——” 

 声音落下，广场陷入一瞬凝滞的静默。 

 这静默，往年总会延续许久——首到有人试探着接上一句，然后换来院长无声的摇头。 

 几十年来，便是如此。 

 今年却不同。 

 人群中，沅澄的手指微微蜷了下，像被识海深处某个柔和的声音牵引，她几乎未经思索，便吐出了那句被尘封数十年的诗行： 

 ”愿逐白鸥还。“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春水漾开，层层波纹散入人群。 

 院长的呼吸在那一刻微微一滞，数十年来，这半句他在心里重复过无数次，却从未听过有人答得如此自然、毫不犹疑——正如柳蘅当年嘱托时的语气。 

 他的眼神猛地抬起，穿过层层人影，准确地落在她身上，那一瞬，不必言语，他便确信——等待，终于有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