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感激与感恩(第3页)

 韩嫂子攥紧怀里孩子的肩头，眼角红透，推着几个少年往前：“快去！别再错过了。” 

 手脚健全的少年们与几个壮汉，虽然眼里还带着惶恐，可看着长辈们哭得声音都哑了，终究咬牙上前，接过竹笼。肩头一沉，脚底泥水翻涌，他们跟着阴兵稳如鼓点的脚步推动，每一步都沉进心坎。 

 水闸轰然开启，激流首扑而下，阴兵的影子抬手一引，众人的手便似被带着贴上泥墙的湿软与石壁的冷硬。水势逼得脚底连连发颤，方才真切明白角度与深浅该如何拿捏。 

 那一瞬，所有人都怔住了——仿佛真有低语在耳畔回荡，教他们辨得出沙石的松紧，分得清水势的轻重。少年们胸口急促起伏，汗与水交融也仍是没有一人退开。 

 程里正抹着眼泪，声音颤抖：“我们真的教错了，孩子们好好学！我们这些缺胳膊断腿的，没办法好好教你们的。” 

 周伯断腿一跪，泣声唤道：“父亲，对不起，是我的错没能好好学。” 

 韩嫂子抱着孩子，眼泪止不住滑落，那里也有她的父亲...... 

 月白的愿力在夜色里漾开，随着众人汗水与泪水一同震荡，忽而又缓缓聚拢，宛若被看不见的手牵引着，首首钻入琰琋的眉心。 

 火光下，新月被云影掩去，暗淡的清辉静静落在堤坝与人群之上，将阴兵的身影映得半真半幻。 

 “季砚——”沅澄轻轻地唤出了那名字。 

 話音一落，堤壩上的陰兵齊齊一震，手中動作整齊如一。竹籠縫隙在眨眼間盡數收合，徬彿被無形之力推緊，再狂的水勢也無從遁走。 

 眾人只覺眼前一晃，轟然的激流己在燈火搖曳間盡數斂去，只余壩身沈沈佇立，像從未掀起過半點波瀾。 

 就在這片靜寂里，一道身影自水霧中緩緩走來，灯笼微光映出他的眉眼——正是季砚。 

 他缓步行至沅澄身前，忽地单膝跪下，动作沉稳而决绝。像是与这世间再无隔阂，又似承满感激与感恩，整个人静静伏于光影之中，彷佛终于得了归宿。